过了十一点,花莲镇就彻彻底底的进入了黑暗。当然也会有一些例外,比如镇子北面的一座平房。
这房子里的一个房间内,一个大男孩儿正以葛优躺的姿势,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。他把左手插在不长的黑发里,一对浓眉皱成了一团,眼睛里也满是疲惫。
“啊!想不通啊!咋回事?咋办呢?这咋整啊?”一套疑问三连过后,他猛的把右手的笔摔在桌子上,不停地叹着气。而后又翻了个白眼,继续以葛优躺的姿势瘫在椅子上。
揉揉自己的鼻梁,半睁着眼睛又瞥了一眼自己书桌上的习题册,继续哀叹。
“这题为什么就这么难算啊!”
“做题思路你知道就行了,还在这纠结数难算?反正考试不会让你算不出来的就是了。还有能不能好好坐着!这个姿势对脊椎不好!”
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,男孩身子一僵,用最快速度把转椅转了过来。看到眼前的人,脸上的无奈和愁苦更是加深了几分。
“老弟你还没睡呢!”
来的是该男孩九岁的弟弟,国梁。
个头还没桌子高,稚嫩的小圆脸配上略带老成的腔调,常常给人一种微妙的感觉,小大人的既视感。而此刻,这个“小大人”正穿着睡衣站在转椅前面,背着双手,满脸厌恶地看着正瘫在椅子上的“哥哥”。原本就是一副路人脸,再配上这种姿势,说这是一个坨垃圾,也没有丝毫毛病。
“我起夜路过。”国梁伸出一只手,并用手指点着“哥哥”,笑容可掬地劝道。“国栋啊!你确定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和我说话么?”
“......”名叫“国栋”的男孩,听到“劝言”后,赶紧坐正,给人感觉稍微慢一点,国梁就会做什么不好的事,落到他身上似的。
“能别用着这种口气说话吗?我感觉有点发毛啊!”
“谁叫某个笨蛋都这个点了还不睡觉,抱怨这抱怨那的。”国梁瞥了一眼那试题,然后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。“这题不是初中题,超纲了。”
“额,我知道啊。”国栋嘴角抽了抽。“虽然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,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:你真的只有九岁吗?”
没错,这眼前的九岁孩子说话经常超出正常人理解范围,但他也是只有在和自己单独说话时这样,久而久之国栋也习惯了,并以“因为他是个天才吧!”说服自己。
“你说呢?来!说说你为什么叹气?”
“我啊,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,想不通,心静不下来,只好随便找题做。”
“结果越做越窝火?什么问题?说说看。”国梁也不着急,耐心问道,并如同一位人生导师般,背着双手走到床前,盘腿坐了上去。
“我们就这样学习为了什么?我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,然后我就想不出所以然来了。”国栋半蹲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下,歪头看向国梁说道。
“我不想升官发财,也不想受人瞩目,更不想名垂青史,所以我到底为了什么去学习?”
“......所以,你去做题?因为想不明白为什么学习,所以去做题?你脑袋进水了?”国梁没顾及国栋的感受,毫不留情地训道。
“说好听的你这是在谈理想讲未来,难听一点的说,你这是在犯中二病。所以说,别犯二了,赶紧睡觉。”弟弟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门走去,准备回去继续睡觉。
但就在这时,一声沉闷的巨响,从窗外传来,听声音似乎是什么坛子破碎的响声,因为太过突然,吓了兄弟俩人一大跳。
“怎么回事?院子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么?这么大动静,要不要去看看?”
国栋疑惑着,同时从转椅上下来,朝窗口走来,准备看看情况。
但还没靠近,就被离窗户更近的弟弟抢先一步,拉上了窗帘。
“没事儿,不过是老鼠罢了。只是可惜了一个腌咸菜的坛子,被老鼠弄碎了。”
院子不大,但种了不少蔬菜,基本在可以保证自给自足。而菜园入口放了几个腌制用的坛子,而恰巧其中一个被打碎了,其中腌制的咸菜被弄得满地都是。
“你还是赶紧睡觉吧,明天你还有课呢!记得别靠近窗户,那里有点儿漏风,小心着凉。我先回去了。”
最后催促了一句,国梁就推开了门准备离开,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,马上又收回了脚步,扭头看向国栋。
“对了!你之前说的那个中二问题,我想了想,觉得这么跟你讲比较好。虽然你说的都在理,但‘书到用时方恨少’,未来一定会出现你我都解决不到的事,等到那个时候,再现学就来不及了。”
说完,国梁这才满意地就转身,彻底离开了,留下国栋独自回味国梁给的答案。
“书到用时方恨少吗?也是,如果真到了那种危机关头,临阵磨枪作用可不大。不过,你都解决不了的事,我岂不是更没戏了么!”
在国栋心里,这个世界似乎真的不存在他弟弟解决不了的事。这一点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一岁就口齿清晰得可以说绕口令了,之后甚至在看各种自己都看不懂的书,三岁时,帮自己做出了当时自己都不会的题,而之后国栋学习方面的事,被国梁全盘接手。
现如今,身为初中生的国栋,甚至可以熟练地解答一些高中才会接触的习题,而“罪魁祸首”,就是国梁。
原本国栋是想将这件诡异的事,告诉父母的,但结果,国梁却在父母面前装傻卖萌,这件事就被当作是个笑话,不了了之。
而事后国梁却告诉国栋,不要再说这种话,否则他可能会死,当时的国栋还是年轻了,就这样被吓到了,真的再也没向外人透露过这事,甚至自我催眠,无视忽略这方面的问题。
国栋苦笑着,看了看被窗帘挡上的窗户,叹了口气。
“算了,不想了,赶紧睡觉吧。不过这老鼠也真是够大的,十来斤的坛子都能撞翻,看来得下点儿老鼠药了!”
国栋也不打算继续熬夜了,虽然离平常睡觉的时间还早,但国梁都跑来劝自己睡觉了,还是老老实实听话吧。于是,国栋房间的灯终于熄灭了。
而就在灯关掉几分钟后,一道人影便从窗户下面缓缓站起。
黑影疑惑着看了看窗户,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怔住了。但随即摇头,摒除杂念,低头看看脚边被自己弄晕的黑衣人,叹了口气。
弯下腰将其背了起来,蹑手蹑脚翻过栅栏离去。但是这个人影没想到的是,自己之前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一个人眼里。
“既然走了?那就算了,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。”另一个窗户的后面,一个矮小的身影闪了出来,盯着离去的身影冷哼道。
“不过看来,这种‘老鼠’还会再来的啊!得准备准备,看来,这平静的日子是要到头了!不过那种事,我绝对不会让它再发生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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